北京站（攝影：老白）

古琴兼吉他手 海亮

鼓手海遜

　　因為不能帶古琴上機，空運的結果琴箱壓出了一個洞，投訴未果；貝斯手阿來演出結束后不小心扭到了手臂，“還好是左手，不然都沒法彈琴了”。但巡演的意外狀況還沒有結束，在成都演完，因為既定的演出場地遭人舉報，他們被告知重慶站取消。這時候，他們才能閑暇下來，在成都哪個湖旁邊躺座椅、喝茶、掏耳朵，出乎意料地結束他們的第一階段巡演。

筆者在北京MAO Livehouse見到了沼澤樂隊，這也是新專輯《滄浪星》巡演的第三站。對于在LIVE HOUSE有過“蒸桑拿”經(jīng)驗的樂迷們來說，這支樂隊的現(xiàn)場樂迷還太少。現(xiàn)場他們狀態(tài)夠好，到后來，聲場像呼嘯，海亮站直身體，一口氣要喝完剩下的易拉罐啤酒。這個過程拉得太長，不夠戲劇性，不夠酷，接著手腕一晃把易拉罐扔到地上；他還嘗試背著吉他，一躍站到鼓架上。這些都算不上有范兒的舞臺表演，但是你會想，這些老伙計們還在簡單而純粹地Rock&Roll啊。

不僅僅是樂隊成員，沼澤的巡演團隊龐大而專業(yè)：現(xiàn)場音質飽滿、極致，他們有專門的調音師；VJ姬曉5年前就加入樂隊，負責打開沼澤視覺之門；新專輯曾采取USD介質首發(fā)……似乎哪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力求精致。早前，他們貪婪，爵士、電子等等所有的聆聽經(jīng)驗都想往作品里加，甚至嘗試過多種跨界的演出合作。不過現(xiàn)在，他們收了點心，“主要還是把音樂做好”。古琴是這支樂隊的“噱頭”和爭議，但如果你在現(xiàn)場，聽古琴弦撥動似水動電波，突然一“嘣”，鼓機吊镲如弦裂。

沼澤式的爆破引導了一個清醒的方向，他們有一個新的開始。

“如果專場演出得不到更多的重視，這個市場也還有一個缺陷。”

搜狐音樂：這次全國巡演，北京演出現(xiàn)場觀眾不算多，你自己有沒有這個預料呢？

沼澤：我覺得人比我想象的要少，可能主要是我們的音樂不是很多人能夠接受或者聽得懂，畢竟它是比較新鮮的東西——其實來的人也能夠感覺到他們非常的喜歡——也有其他的...他們會有各自的想法，對于一些聽搖滾的人來說，這未必是他心里面喜歡的東西，對于那些聽慣傳統(tǒng)民樂的人，他會覺得這是很燥的（音樂），只不過是一個搖滾樂的把戲。所以他們沒有深入了解的話，其實就是說相當尷尬的一個情況。

你會覺得這一路巡演真的很難，一路都要虧錢，然后又遇到很多狀況，所以說做音樂的人其實是蠻難的，其實最近以來我有點煩很多媒體報道我們的時候，就是說感覺做搖滾樂啊…（水深火熱？）但是說實話今天要我想起來，這些也是實情。所以很感嘆，就是為什么這么難，還有一些音樂人去努力去做這事，但也有很多其實是熬不下去。

搜狐音樂：我有看到你寫過一篇日志叫“中國搖滾的春天？”

沼澤：我看到的是整個基層比以前更好了，我還是有一定的樂觀情緒，感覺是有一些進步，而不是有某些浪漫主義者心目中的，就覺得說比如過了八十年代、九十年代初那個階段，好像整個搖滾樂就走下坡了，好像以前很輝煌似的。其實我是針對這一點，因為我覺得過去的輝煌其實是幻影，那時候主要是娛樂方式各方面都很少，整個中國剛剛開放，潛在的流行樂迷反倒成了去聽崔健、黑豹這樣的樂迷，因為那個時候連港臺的流行音樂也沒有大舉進攻。

那時候讀大學，我記得確實沒有多少選擇，我們很多同學受我們的感染——因為我們就玩Band啊然后就把CD跟大家交流，有好幾個同學一直整天就聽那張黑豹，對我們來說我們會聽很多歐美的東西，但是一些本來不是聽搖滾的，他一來接觸，還是希望聽到中文的歌詞，然后你聽中文的歌詞就沒選擇，只能聽黑豹、唐朝。

有些人覺得現(xiàn)在的音樂人沒那么有社會責任感，這個也是不真實的。現(xiàn)在也有一些音樂很關注現(xiàn)實的，當然它可能不那么直接去寫一時事，而是去關注一些更內在的東西。就是說我覺得現(xiàn)在題材更廣泛，然后樂隊也更多，整個樂迷（人數(shù)）也在上升。當然有一個尷尬的情況就是首先現(xiàn)在唱片賣不動了，所以這也是一個艱難的原因，這也是一個坎，第二就是說現(xiàn)在演出雖然多了，但是離真正的繁榮還有一個距離。因為（對）很多樂迷來說，他們還沒有養(yǎng)成看演出的消費習慣，他們更愿意花80塊錢去看一個電影。但是你要他花40塊錢去酒吧看演出，他可能就要思考了。

還有一個就是現(xiàn)在更多的年輕人喜歡去看音樂節(jié)，對專場反而就不太關注，其實也是一個欣賞習慣的問題。其實我個人覺得，純粹從音樂的角度來看說的話，專場其實更好看。一個是它的接觸更直接，互動更多，第二個是，這個也是最關鍵的，它往往是一個樂隊風格比較完整的呈現(xiàn)。但音樂節(jié)其實也是一個好玩的事，只是它的好玩已經(jīng)超出音樂的范圍，更像一個嘉年華，或者是一個朋友的聚會，音樂更像是一個背景，而不是重點去欣賞的對象。所以從音樂的角度來說，如果專場得不到更多的重視，這個市場也還有一個缺陷。

搜狐音樂：我在你寫的那篇文章里看到你提到，現(xiàn)在主流音樂都不行了嘛，然后搖滾樂比較有創(chuàng)造力？

沼澤：對，我就指的是創(chuàng)造力。因為主流音樂在門面上它還是能夠撐得起來的，現(xiàn)在它很多音樂都是粗制濫造，但是很多都可以通過去拍拍廣告啊，或者代言啊，走走穴啊，這樣能夠過得比較風光，但實際上你看它的創(chuàng)作啊，就已經(jīng)每況愈下了。因為我對香港的流行音樂比較熟悉，我對這個感觸挺深的，現(xiàn)在香港音樂下滑得很厲害，你想想以前顧嘉輝啊黃沾時期啊，直到張國榮那個時期啊，你會感覺到會涌現(xiàn)出很多巨星，會出現(xiàn)很多很有創(chuàng)造力的音樂人出來。但內地它從無到有，感覺它是一個上升的過程，但其實它也是很蒼白的，就是說沒有建立起一個真正的中國獨立流行樂的體系出來。所以白巖松說現(xiàn)在中國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搖滾、民謠，這句話我覺得挺實在的。反而是那么一些小眾的音樂人，他們都相當出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