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盈《西游記》劇照

在北京人藝售票處接受采訪時，戲逍堂堂主關皓月并不專心，他一邊回答著問題，一邊觀察著來買票的觀眾，還不時地和售票人員打手語咨詢售票進度。戲逍堂的新戲《與丘比特同謀》就要上演了，出票情況還不錯。戲逍堂、大可樂劇社、哲騰文化、盟邦戲劇……都是現在北京小劇場市場比較有名的品牌劇社，在他們背后是一張張年輕的面孔，關皓月、黃盈、李伯男、傅若巖……從制作人到導演、編劇都非常年輕，年齡大的不過30出頭，還有不少20多歲的80后。這些年輕人是當下小劇場真正的主人，小劇場也因為他們而呈現出不一樣的“新鮮”。

戲劇節(jié)是孵化器

在第一屆北京青年戲劇節(jié)上，黃盈的《西游記》用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征服了觀眾。導演孟京輝說：“我很看好他，未來10年的中國話劇就看他們這些年輕人了。”

黃盈本科就讀于中國農業(yè)大學生物化學與分子學專業(yè)，因為喜歡戲劇，研究生選擇了中戲導演系，現在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任表演課老師。談及自己的成長，黃盈認為近幾年出現的幾個扶持青年導演的“孵化器”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他第一部公演的戲《四川好人》，就是在林兆華組織的“青年導演處女作展演”上和觀眾見面的。隨后他又參加了2007年的青年戲劇展演和2008年的北京青年戲劇節(jié)。2001年到2007年，在東城區(qū)北兵馬司胡同的北劇場，連續(xù)舉辦了7屆大學生戲劇節(jié)。這個平臺也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加入戲劇人行列，《福娃》和《麻花》的導演邵澤輝，《東游記》《達人未愛狂想曲》的導演趙淼都是在大戲節(jié)上成長起來的。這些面向青年導演和編劇的戲劇節(jié)，給予創(chuàng)作者極大的自由度，尊重和鼓勵他們的想像力。在參加青戲節(jié)時，邵澤輝表示：“作為一個中戲導演系研究生，這是我第一次做自己想做的東西。”

在這些青年戲劇扶持活動背后，林兆華、孟京輝、傅維伯等已經功成名就的導演和制作人，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。

用工業(yè)流程做戲

關皓月學的是智能工程，做過不少流行音樂演唱會，一次很偶然的機會，他發(fā)現小劇場這種商業(yè)模式頗具操作性，決定“在這兒折騰折騰”。為了解市場，他一連3個月，每天在人藝售票處蹲4個小時。2005年5月1日，戲逍堂成立。他寫了一個名為《文化產業(yè)工業(yè)化管理》的論文來分析小劇場市場，這個論文讓他得到了第一個戲的投資。說到這里他有些得意地笑了：“當初我論文里的那些設想現在全都成了現實！”

戲逍堂做戲有一套固定的工業(yè)化流程：堂主關皓月想點子，找編劇寫本子，請觀眾評審看本子，通過后找導演，導演闡述，集體評審通過再導，推向市場。

關皓月說話劇，總把“觀眾”掛在嘴邊。他說戲逍堂最大的改變，就是把話劇的“導演中心制”變成了“觀眾中心制”，從創(chuàng)作開始就一切以觀眾為重，他們的劇本都需要經過40個觀眾評審審看通過后才能進入下一環(huán)節(jié)。戲逍堂的成功經驗就是：知道觀眾想要什么。關皓月的理想是像麥當勞那樣打造一個遍及全國的戲劇院線，如今這個理想正變得越來越真實。除了北京，在上海、深圳、沈陽、濟南，甚至遠到銀川、哈爾濱等地，都陸續(xù)有了戲逍堂的分會成立。他們真的就像麥當勞一樣，和當地的文化公司合作，輸出戲逍堂的品牌和劇本，派出導演為當地組織的演員排練。

與資本親密接觸

在前不久剛剛舉行的北京青年戲劇協(xié)會籌備會上，說起自己過去做戲時的艱辛，導演孟京輝笑著用“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”一帶而過。而東方先鋒劇場經理傅維伯透露，1999年孟京輝為了做《戀愛的犀牛》把自己的房子抵押了20萬元，“那是完全豁出去了”。而今天的年輕導演們，再也沒有這樣的苦惱了。市場的火爆，吸引了很多投資人的目光，只要你有才華，就有人主動找上門來給你錢排戲。

黃盈和李伯男都是頗受投資人青睞的導演，但他們也有自己的“一定之規(guī)”。李伯男的《有多少愛可以胡來》已經演了400多場，自然是投資人眼里的香餑餑。來找他排戲的有大公司也有小公司，甚至還有人直接把錢拍桌子上的。而李伯男只選擇那些有運作實力和相關背景的公司，“這樣我就可以專心做戲，而不用再分心去做別的事情了”。

黃盈在投資人眼中也有極高的信任度，排《麻花之兩個人的法式晚餐》時，他只說了自己的想法，連劇本都沒有的時候，投資人就給了他錢，在創(chuàng)作過程中也完全不干預。但黃盈并不因此就覺得自己可以毫無顧忌。他的《西游記》在業(yè)界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，有的人說太好了，有的則認為太糟糕了，簡直不能叫戲。雖然有投資人愿意給他投錢繼續(xù)做，但他對于這個戲的市場反應毫無把握，所以他拒絕了投資。“要對得起投資人對我的信任，要有責任心。”他認為，自己這樣做也是對整個行業(yè)信譽的維護，這樣才會有更多投資人對戲劇感興趣。他也能夠理解投資人的心態(tài)，“有時他們會要求你在這里或那里加個噱頭，我覺得都是合理的，因為他們投資就是要求回報。”

這些年輕導演與資本親密接觸，做戲時會為投資人著想，他們相信在藝術和商業(yè)之間有個可以著陸的柔軟地帶，這些理念與他們的前輩已截然不同。正是這些不同，改變著今天的小劇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