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越

40年前的8月15日，超過40萬美國年輕人聚集在紐約州鄉(xiāng)下農場里，聽一個名叫里奇·海文斯的黑人民歌手唱：自由，自由，自由，自由，自由，自由……

這就是伍德斯托克音樂節(jié)的開場白，被收錄于由斯科塞斯擔任副導演的紀錄片《伍德斯托克》中。這幾聲“自由”可是有代價的。音樂節(jié)事先定下的開場樂隊是一支名為“甜水”的搖滾樂隊，可是演出開始那天，原本計劃吸引10萬名觀眾的音樂節(jié)卻招來了40萬人，還另有100萬人正在趕往農場的路上。“甜水”樂隊連人帶樂器都被堵在外面進不來，組織者只好讓海文斯上臺充數。沒想到他一上臺就下不來了，被迫返場7次，連唱3個小時，把所有曲目都唱完了。最后一次返場時他只能借用一首老民歌的調子，即興演唱了那首后來被稱為《自由》的歌曲。

海文斯的救場為組織者爭取到了寶貴時間，讓他們聯系上美國軍方，雇傭了幾架軍用直升機把被堵在外面的樂隊運了進來。那部紀錄片沒有拍到的一個鏡頭是：就在接替海文斯上臺的搖滾樂手喬·邁克唐納在舞臺上大唱反戰(zhàn)歌曲時，一群美軍直升機呼嘯著從空中掠過，為50萬名觀眾送來了精神食糧。

為直升機買單的人名叫約翰·羅伯茨，他是伍德斯托克音樂節(jié)的投資人，是個標準的“富二代”。他的父親是開牙膏廠的，為他設立了一個委托基金，規(guī)定在他年滿21歲時可以領取25萬美元，25歲時可領取100萬，30歲時還有100萬，35歲時再有100萬！羅伯茨雖然有錢，但對音樂節(jié)什么的一竅不通。音樂節(jié)真正的組織者名叫邁克爾·朗格，是個長發(fā)披肩的嬉皮士。他之所以出頭組織伍德斯托克音樂節(jié)并不是出于公益目的，而是想掙筆錢在伍德斯托克開一家錄音棚。

演出開始前一個月，主辦方就已經賣出了7萬張預售票，這讓羅伯茨和朗格非常開心。他們沒有料到的是，演出開始前3天就有大約3萬人從美國各地趕到了這里，而組織者還沒來得及把柵欄門和售票亭修好呢。為了不出亂子，組織者只好宣布音樂節(jié)免費，光是這一項就損失了至少500萬美元。

根據事后組委會公開的賬目顯示，音樂節(jié)一共支出340萬美元，而收入只有130萬美元，虧了200萬。最后還是羅伯茨的父親用牙膏廠賺來的錢替兒子填補了虧空，才算沒有迫使他申請破產保護。

唯一從中賺到錢的是華納唱片公司，他們花100萬美元買下了音樂節(jié)的錄像權和唱片權，紀錄片《伍德斯托克》及原聲唱片光是在出版后的頭一個10年里就為華納掙了5000萬美元！

這筆錢倒也掙得光明磊落，因為不管音樂節(jié)背后的故事多么見不得陽光，這個紀錄片還是為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貴的影像資料，并讓歷史學家們用音樂節(jié)的名字命名了整整一代人，把他們光輝的一面永遠地留在了人類歷史上。